第14章走不完的坑

卫莞脸色一僵，她前面还夸萧澜信守承诺，这会就原形毕露了，这个萧澜也太不禁夸了。

“我不管！你家大人先前答应我，不让我操心这些。”所以，谁爱管谁管。

管家一怔，怎么夫人说的话跟大人猜的一模一样。

他家大人说了，“要是夫人这么说。你就说我临时接到上头命令，要出京一趟，需月余。这些账都是急账，拖不得才请夫人相助。

等我回来，自会处理。”

管家将萧澜教给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卫莞。

卫莞一听，这话还真是没法反驳。

可萧澜是什么人，说过的谎话都能绕大周国一圈了，谁知道是真有急事，还是假有急事。

卫莞不确定，便只能细细盘问，“何事这么急？”

管家又想了想他家大人是如何交代的。

萧澜，“若是她问什么急事。你就说京中权贵枉顾人命，犯下滔天大罪，现已离京。因涉及权贵，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此事暂时保密。”

卫莞，“……”说了跟没说一样。

萧澜，“如果夫人仍然不信，则可不必再言，言多必失。此时，你只需假装凝重严肃。而后将账册放下，不必过问。

夫人她”萧澜当时说到此处时，忽然勾唇一笑，眼底闪过狡黠，“她心软，经不起软磨硬泡。时间一长，她自会处理。”

管家果然按照萧澜吩咐将账本放在卫莞房里不再取，也不再过问。

卫莞整日看到这些“急账”看的久了，一颗想不管的心也焦灼了。

她想，既是急账，那该有多急，急到何种程度，拖久了又会如何？

“张嬷嬷！”

张嬷嬷进屋来。

卫莞问，“你家大人还没回来？”

“是！”

“可有消息？”

“没有！”

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呸呸，卫莞，你能不能说点好的，萧澜那种捏儿坏的人，一定能活千年的。

“这些账，真的是急账？”

“是！”

卫莞信了。

因为在她印象里，张嬷嬷为人正直话少，不会那些歪歪道道，她说的比那笑里藏刀的周管家说的更有信服力。

于是乎，她翻开了账本。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阅账的时候，张嬷嬷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萧澜知道后，直接笑出了声。

周管家一脸佩服，大人就是大人，算计起夫人来就没失过手。

卫莞开始彻夜算账。

她会算账，萧澜是知道的，所以才敢把账本给她。

卫莞算账的本事是早年在西北老家时，跟母亲学的。他们家当年是靠坑蒙……卖平安符起家的。

那时先帝昏庸无能，世道艰难，但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卫莞的娘想了个卖平安符的主意，骗，卖了不少钱。卫莞便是那时学会了算账。

当然，穆家，卫莞的舅舅那时其实是跟着她娘打下手的。后来朝廷开战，向民间征壮丁后，穆家第一批征走了卫莞真正的大表哥。

穆家其实有三子。

第二批征兵时，穆家不愿男丁再上战场，而卫莞的娘想把战死沙场的卫莞的爹寻来，所以毅然决然冒用了卫莞舅舅的名字，女扮男装上了战场。

自此，卫莞娘攒下的微薄积蓄就落到了穆家手里，卫莞也跟着穆家生活。

初时，卫莞的确觉得舅舅霸占了她娘的产业，也的确很恨舅舅。

不过由于舅舅的真心以待，加上时间的推移，她渐渐也不再恨了，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她释怀了。

如今的穆家是换了身份苟活于世，自然不敢对外称穆府有三位少爷，只敢说两位，怕有心人对照着他们家的情况查到他是当年的逃兵的事，拿来治罪。

昏暗的烛光下，卫莞还在拼命算账。

萧澜站在闻涛园下，望着屋内的人影，眉头紧蹙，这丫头要么什么事都不管，要么一管到底，就不知道劳逸结合？

其实，萧澜也是一样的人。

当晚，卫莞在屋里算了一夜账，萧澜就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听了一夜竹浪之声。

其实他有想过翻进去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一觉，但这招容易穿帮。

毕竟有重力袭来，人不可能毫无知觉。

到天亮十分，卫莞突然兴奋地急唤周管家，萧澜便知她是算好了，嘴角微扬，起身走了出去。

周管家正好进来，瞧见自家大人那墨黑墨黑的黑眼圈想笑又不敢笑，然后低着头默默走过去了。

卫莞将一摞账本交接给周管家，“账目俱已算清，福伯自己对对。”

“夫人辛苦了。”周管家心想，大人也不容易。

“没什么事，我就睡了。不许再来烦我。”

“是！”周管家带着账本去了账房，自己核算了一遍，发现夫人的算术十分精准，账面也干净，查账对账十分流畅省事。

周管家感慨，夫人有这么好的本事不拿出来用，真是浪费了。

萧澜自外迈了进来。

还在感慨夫人算术的周管家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相迎，将萧澜迎进账房。

“大人，夫人的算术十分精准，的确为府上分担了不少。”

萧澜颔首，他家夫人有多厉害他自然知道，还用得着你夸。

收起思绪，萧澜又将另一叠账本拿了过来，“这些田产庄园的账也让夫人一并查了。”

周管家怔楞，“这不是庄上庄头该管的事吗？”大人这是想累死夫人？

萧澜不说话，眯眸深看了周管家一眼，眉头微往上挑，你好像对夫人的事很上心啊？

周管家嘴角微抽，他都一把年纪了能有什么心思，“老奴遵命！”

萧澜颔首，负手靠背，迈了出去，走过长廊之后，嘴角才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深邃的邪笑。

……

卫莞怎么也没想到萧府的账居然有这么多，都惊呆了，“你们萧府人不多，账还不少？”

卫莞看了代为转交的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老实回答，“大人还是大将军时就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朝廷赏赐的田宅庄园就多了。

不过夫人要查田庄的账，还是实地考察的好。”

“成吧！”卫莞都答应帮忙料理急账了，总不能料一半撂一半吧。

张嬷嬷便先去备车。

卫莞后跟上来。

马车哒哒地驶出城外，躲在暗处的萧澜咧嘴偷笑，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