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底牌

　　Cat写的新歌，叫《元姑娘》，讲的是中国古代第一个登上帝位的女皇帝的故事。

　　她身为自己外祖母手中的傀儡，不过做了一天的皇帝，甚至没在历史上留下姓名。

　　Cat在这首歌里写下了她的故事，并表达了对封建强权社会的不满，以及对元姑娘的惋惜。

　　朱提是第一次接触这首歌，对曲调还不是特别熟悉，情感拿捏的也不太稳。好在她高音爆发力不错，倒是把元姑娘渴望冲破束缚的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

　　朱提只是随意唱了几遍，才一会，就被钟意言叫停。

　　朱提取下耳机，看着钟意言，他又把她唱的最后一遍放了出来，认真的听着，但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过了一会，钟意言终于摘下自己的耳机，然后说：“可以了。”

　　可以了？什么可以了？朱提满脸问号。她看着钟意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脑子转了转，突然灵机一动，有些恬不知耻的问道：“是可以签合同了吗？”

　　这几年，春时社的营生并不太好，往大的来说，整个相声行业都不太景气。所以，最初朱提逮着钟意言，就是想通过他们娱乐包装的手段，来推广春时社。

　　反正他们也做了春时社这么多年的金主，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很大的效益，还差点赔钱。但这回她朱提回来，肯定会和以往不一样。

　　钟意言已经站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俯下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她，似乎是意外她居然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朱提被钟意言看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毛，以为自己又得罪他了，连忙摆手见好就收：“不急，不急……”

　　钟意言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了，他站直身体，就朝门口走去：“可以考虑签合同了，虽然需要先把demo递给艺人部审核一下，不过也就是过过样子。”

　　“哎……你等等我。”听到这句话，朱提飞快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跟在钟意言身后和他一块出门：“真的可以签合同了？不用再听几场相声？”

　　听到这话，钟意言的脚步顿了顿，他在脑子里想好了说辞，却依旧没有回答朱提的问题，只是带着她朝电梯走去。

　　朱提跟着钟意言到十二楼，进了他的办公室。

　　才进门，朱提就蹦蹦跳跳的跑到钟意言的办公桌前坐好，双手正经的交叠在胸前，一副乖巧等待投喂的样子。

　　钟意言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他其实也不愿意让她失望，只是工作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再想顾及两家交情，也不能事事让她如意。

　　钟意言从桌上一沓文件中，找到两天前就让人拟好的合同，递到朱提面前：“这是经过公司几位资深经纪人讨论之后，最终定下来的合同，你看看吧。”

　　经纪人？朱提好奇的接过来看，相声班子签合同也要通过经纪人，这么专业吗？

　　朱提仔细的看着那上面的条条框框，这合同拟了数十页纸，里面的信息量很大，内容写得也很详细。

　　可是看着看着，朱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一眼合同，又看一眼钟意言，想问问他是不是拿错了。可是合同上，甲方清清楚楚写的是她的名字。

　　朱提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她不笨，静下心来看了看，很快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份艺人合同，甲方是她，乙方是沙漠娱乐，她将以歌手的身份，和沙漠娱乐签约五年。

　　“这是什么意思？”朱提把合同合上了，她问钟意言：“我们之前商量的，不是增加沙漠娱乐对春时社的投资，然后利用主流媒体的曝光度……”

　　“这是你的想法，但经过公司讨论后认为这样并不合适。”钟意言也不绕弯子了，虽说钟国富私下里也找他说过，要他尽量满足钟家的所有要求，但他不能不看重公司的利益，更何况，这个方案，对朱提和沙漠娱乐都是选好的选择。

　　朱提还有些缓不过来，钟意言尝试着和她解释：“把相声从传统小众艺术发展成主流时尚艺术，耗时长见效慢，可如果你单独出道，人气上来以后，自然会对春时社的发展有帮助。”

　　朱提的手已经在身侧握成拳头，她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她心里不痛快，负气的把合同扔在桌上，站起来就打算离开，可是钟意言又叫了她一声：“我记得你考进音乐学院的时候，是全专业第一名，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做一个歌手。”

　　听到这话，朱提的脚步顿了顿，她看着钟意言，他说的没错，自己当年报考音乐学院，就是想进娱乐圈，做歌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抓住这点签下她，放弃整个春时社。

　　更何况，从她答应朱春寒退学回春时社起，她就已经放弃了这一条路，如今她只想好好的说相声，好好经营春时社。

　　朱提从嘴里生硬的说出两个字：“不想。”

　　钟意言从桌上拿起合同，也站了起来：“那你想怎么做，回去接着带他们说相声，赚几个老观众的钱？你想要曝光度，那你想没想过，如果你能红，他们自然也就跟着你做起来了。”

　　钟意言是天生的领导者，他目光笃定，声音低沉有力，要是朱提是他下属，怕早被他说得一愣一愣。

　　但朱提不是，她也并不吃这一套，她只是低着头想了很久，终于在心里消化了这些内容。

　　钟意言说的其实没有错，这几年，春时社的卖座率不尽人意，他们只能一再减少演出的场次，很多师兄弟都退出转业，相声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艰难。

　　但朱提还是不甘心，他们之前明明说好的……

　　朱提说：“就算我答应你们，老朱也不会同意的。”

　　虽然朱春寒已经把春时社交给她来管理，但也只是放了实权，春时社的班主之位，依旧是朱春寒的。

　　朱提认为只要搬出了朱春寒，钟意言怎么都会看在上一辈的交情上卖她个人情。

　　不想，钟意言听到这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更加轻松了：“今天早上碰到朱伯，我和他提了这件事，他也同意了。”

　　这回，朱提最后一张底牌也没有了作用。

　　朱提张大嘴巴看着钟意言，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一向不靠谱，可春时社是他半生的心血，他怎么可能轻易同意她这个少班主撒手放着眼下的难关去做歌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当初何又必要她退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