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港口

港口。

今日的天空蒙上一层阴霾。

白晋问：“真的要把她归于大海吗？”

莫羽点点头，双手捧着那白瓷色的骨灰坛。

当初白汐在检查骨癌的时候，早就料定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冰冷咸涩的海风吹在脸上，莫羽原本已经干涩的双眼再次湿润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拥着骨灰坛，好像是拥抱一件稀世珍宝。

“白汐曾经说过，如果有一日她不在了，她希望自己骨灰可以被洒在大海中。”

她是一个多么温柔，多么善良的姑娘啊，怎么偏偏老天就不肯让她过的好一些呢。

白晋背过身去，眼泪流了出来，胸口更是疼痛难以抑制。

莫羽嘴角微微颤抖，想当初他还在劝白汐，不要总想一些悲观的事情。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如今医学技术的进步，肯定有望治疗好白汐的癌症，就算不能做到让她痊愈，至少可以延缓几年的寿命。

实际上，他在国外这段日子里，研究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晚了一步……白汐还没能接受到治疗，人就已经先走了……

好像白汐自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的存在，无论旁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

莫羽越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越觉得可笑。

“小汐一直以来都很渴望自由，可她自从一出生就被白家束缚了。”

莫羽讽刺的说：“白晋，你以为当初小汐真的想要接受白氏集团那个烂摊子吗？那时候她才十八岁啊，正是大好年华，是该享受青春的年纪，可偏偏要被迫混迹商场，跟那些就老狐狸们打交道，勾心斗角。”

“她曾经有严重的失眠，每天都要靠吃安眠药，而且是越吃越多，原本她是健康的，都是因为你们不经意加在她身上的压力、伤害，将她的身体压垮了。”

“同样身为白家的孩子，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白家生活着，做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吃喝嫖赌，无所谓作为都可以。”

他深呼吸了下：“我也可以选择自己所钟爱的职业，当一名医生。”

“可只有白汐她……”莫羽的眼泪再次落下，“她喜欢琵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站在国家剧院的舞台上，用琵琶演奏出一曲来。”

莫羽不敢想象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白汐都经历了什么。

白晋低着头，默默听着莫羽所说的话，他并没有任何的疾言厉色，可落入他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刺耳，扎心，疼痛顺着心脏蔓延开了全身。

……

冬日的黑夜总是来的会快一些。

海风也似乎开始变得一场冰冷，打在脸上宛若刀子一般。

莫羽就这样在风中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白晋问：“我们是不是该白汐的骨灰撒进大海了？”

“不急……”莫羽看着远处黑如深渊一般的大海，“还要等一个人来，好让白汐看看结果。”

“什么结果？”白晋问。

莫羽并没有回答，这件事只有他和白汐才知道。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光照了过来。

“好像有车来了。”白晋反应过来，转过身，用手遮住眼睛，当他看见车牌照的时候，当时认出是秦骏的车，他眼睛瞪得老大，由内而生的恐惧让他不禁后退了几步。

这个男人就是害的白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他很窝囊，面对大仇人，却只能在内心叫嚣，现实却是躲在莫羽的身后，紧张的身子都开始发颤了。

“是……是秦骏，他来了……他是不是想要拿走骨灰啊？快……撒进海里，不要让他再把白汐抢走了……快啊……”

莫羽眸子里透出寒意，看着秦骏下车，他将怀中的骨灰坛抱紧，慢慢往后退。

“莫羽！”秦骏立刻吼道，“你想要做什么？”

莫羽掀开骨灰坛的盖子，慢慢举起手的时候，海风突然改变了方向。

秦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明白莫羽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他的脚定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挪动，他带着祈求的哽咽声，说：“莫羽……请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冲我来，不要动她好吗？当我求求你了，把她还给我吧……”

堂堂秦氏集团的总裁居然会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别人，但这并不是秦骏第一次这么做了，为了白汐，他一切都可以舍弃。

气氛十分静谧，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之外，它们的声音好像是一种悲鸣。

“秦骏，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将白汐让给你，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重复错误了。”随后莫羽直接将骨灰坛抛入大海之中。

秦骏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身体能反应过来的时候，骨灰早就已经被风卷入大海中。

“不要！”

秦骏大吼道，整个人朝着大海冲了进去，若不是司机和阿言反应的够快，他已经跳入大海之中了。

这一刻，秦骏只觉得时间都停止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黑暗的大海。

他所有感官全部消失，耳朵传来阵阵嗡鸣声，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白汐骨灰的洒落入海而消失。

他烙印在心里的人死了，甚至他连她的尸骨都不能拥有。

“啊！”

秦骏嘶吼着，眼泪疯狂涌出。

莫羽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下一秒却笑出声来。

“白汐自由了，她终于获得了自由，你终于不能纠缠于她了。”

白晋站在旁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秦骏，又看了看莫羽，心脏好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情况，是秦骏疯了，还是莫羽疯了

秦骏一拳接一拳的打在地上，双手的血已经染红了地面，他双眸红肿的样子更是异常恐怖。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眼神阴恻恻的，浑身透着杀意。

他盯着莫羽，对阿言和司机说。

“放开我！”

阿言禁不住哆嗦了下，司机更是被吓到了，立刻松手。

阿言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松开了秦骏，但却靠得很近，生怕他在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