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章

恩久儿 5324字 2023-02-08 18:40:29
婚后半个月,婆婆当着我的面问老公:「你和安然的夫妻生活和谐吗?」

老公被他妈问得一愣,摸了摸鼻子憨憨地回答:「和谐!」

趁老公去厨房倒水,婆婆又对我说:「老大年龄大了,你们还是注意点,别有了孩子。唉!可惜了老二,也老大不小了,竟然没有个孩子!」

我彻底愣住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01.

小叔子比老公小四岁,虚岁四十了。

离婚十多年,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

面对婆婆的异常态度,我心里吐槽,真想问她这是几个意思,但碍于我是新媳妇第一次进门,没好意思问出口。

毕竟是老公的亲妈,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但既然她不让我们要孩子,我们就偏要,看她能怎么办。

我暗自下定决心,不再搭婆婆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看。

回家的路上,老公开着车,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靠在车窗上发呆的我。

「老婆,你怎么了?」

我回了神,抓着老公的手臂认真地问:「王子辰,你能确定自己不是你妈捡来的吗?」

老公举起被我抓着的右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安然,你也没发烧,说啥胡话呢?」

「那你和你前妻怀过孩子吗?」

我接着问道。

「没有,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结婚不久,她就去外地做生意了。后来她有了外遇,我们就离婚了。」

「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老公反问我。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婆婆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安然,你就安心在家备孕吧。我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养家足以。」

老公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等会回家你吃完叶酸,咱们就去跑步。今天虽然晚了点,但是锻炼身体不能停,我也想要个健康的宝宝。」

听着老公的话,我心里一暖,反手握住他的大手。

可是一想到婆婆的话,又无力地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老公看我蔫头耷脑的样子,追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婆婆的话转述给他,他却没当回事,只说他妈就是这个脾气,让我不要太在意。

跑步的时候,我把怒气化作了动力,咬着牙关往前冲,甩了老公至少一百米。

越想越气,难道王老大生的孩子不姓「王」,王老二生的孩子才姓「王」?

02.

一周后,我和老公再次去婆婆家。

找了个机会,我便当着老公的面问婆婆:「妈,你上周说王老大年龄大了,让我们注意点不要有了孩子。王老二没有孩子,可惜了!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说这话。」

真没想到,自称国内顶尖医科大毕业,高知牙科副主任,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竟然说谎。

「你怎么没说,就是上个礼拜我们回来的时候。子辰去厨房接水,你就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和我说的。」

我压着心中的愤怒,尽量语速不要太快。

「没有,那不是我说的。」

我低头扶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她,转头瞥向老公。

老公与我目光交汇片刻,立刻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水,嘴里还念叨着,「哈哈哈,这水真甜。」

老公置身事外,假装没听见。

气死人了,这个狗男人!

我将婆婆说谎的怒火,迁移到老公的身上,「你不是说要去送货吗,还不快走,都几点了?」

从这以后,老公再去给婆婆请安,我尽量回避。

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两个月一次。

我这人个性直白,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说谎的人打交道。

就当眼不见为净吧!

眼是不见了,但却没有「静」。

自从老公单独去婆婆家请安开始,每次他回来,我们都要大吵一架。

不是婆婆说我不给她打电话了,就是说我没有喊她「妈」……

反正这两个月来,婆婆总能挑出我不重样的毛病,莫名其妙的罪名是一项叠加一项。

搞得我都害怕婆婆了,更不敢往她跟前凑。

连续争吵了两个月,终于在我搬出主卧,画上了句号。

我和老公冷战了。

03.

就在我们冷战的第三天,老公主动给我打了电话。

我小激动了一下,心想这狗男人是来道歉的吧。

「安然,我爸住院了,你中午多做点饭,我去给爸送饭。」

一瞬间的失落。

我又问:「爸的身体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公公检查出肌酐指数偏高,医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毕竟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保守治疗就好。

二十多天后,公公出院了。

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头,在激素的作用下变得无比虚弱。

再过一个半月就过年了,公公身体的状况不适合操劳。

我主动和老公商量,「子辰,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爸刚出院,身体还需要恢复,不适合操持过年的事。咱们把二老接过来咱家过年吧,过完年再把他们送回去。」

我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我当时就知道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说这句话。

04.

过年前的一个月,我和老公把公婆接到了家里。

在我家住的这段时间里,公公基本卧床修养,婆婆则是翻箱倒柜,把我家犄角旮旯都翻了个遍。

只要看到她能用上的东西,就往自己的包里装;

跟我待在一起超过半小时就开始挑刺;

每天不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就是嫌弃我收拾家务不干净……

就这样吧,等这一个月过完了就好了,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与婆婆两看相厌好一段时间,临近过年,公婆把小叔子也接到我家小住。

从年前到年后,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着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

年还没过完,我累瘫了,连续高烧两天不退。

老公还没照顾我两天,婆婆就开始在我耳边阴阳怪气,说我娇气得不行,身为女人,就是要伺候家里的男人的,我这样像什么样子。

每每恨得我牙直痒痒。

不过,看不惯她的,不止我一个人,卧床的公公也没忍住跟她吵了好几次。

公公是个老大学生,工程师退休,是个和善可亲的老人家。就是在家做不了主,只会低头干活。

我挺心疼公公这个老好人,这也是我主动接二老来我家过年的原因。

唉!

可惜好人不长命。

年后没多久,公公再次入院。

公公拉着我的手说,「小然,我这次的感觉很不好,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这次,住院第四天,公公住进了ICU,再也没有出来。

家里唯一一位慈祥的老人去世了,我的心里好难过。

公公的后世是我一手操办的,火化、入葬、答谢等等。

尽心尽力为公公操办后事,就当是我对这个公正、友善的老人做的最后一点事。

办理后事期间,我第一次见到了王老二的前妻。

那天刚在婆婆家设置好灵堂,老二就把我叫到了一边。

「嫂子,我前妻在楼下,她想给爸爸上柱香,可是怕我妈见到她不高兴,不敢上来……」

我真没想到婆婆小心眼儿到这个程度,就连曾经的儿媳妇来祭拜都有意见。

于是保证道:「你让她放心进来,我帮你们打掩护,她这会儿不在。」

老二听了我的话,「噔噔噔」跑着下楼接前妻。

老二前妻周娟,白白净净的湘妹子,个子不高,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哭。

「呜呜呜,嫂子,谢谢你能让我来送爸最后一程,他老人家是个好人。」

我拍着周娟的肩膀以示安慰,老二则是满眼心痛地给前妻递纸巾。

真想不明白,明明还是爱着彼此的两个人,怎么就离婚了呢?

周娟擦了把眼泪,红着眼圈看着我。

「嫂子,要是我和老二的孩子还在,今年都得十二岁了。」

05.

我瞪大眼睛张着嘴,看了看老二,又看了看周娟。

原来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就怀孕了,但是两个人不想那么早要孩子,想先攒点钱搬出婆婆家再要孩子,于是手术做掉了。

婆婆知道后,成天追着周娟屁股后面骂,骂她目无尊长,。

还说,「你既然不想要孩子,就趁早结扎。」

周娟被婆婆念叨烦了,一气之下就跟着婆婆,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周娟做完结扎不到一年的时间,婆婆就以无后为大为理由,闹着让老二和她离婚。

婆婆不知道的是,她的宝贝,一直拴在身边的二儿子,即使离婚了多年,仍旧和前妻保持着亲密关系。

我心理无比震撼婆婆破坏儿子婚姻的能力。

但是看到神情沮丧的婆婆,又不免心软。

毕竟是相伴了五十年的老伴,公公的离世,最伤心的还是婆婆。

老公和我商量,接婆婆到家里去换换环境,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婆婆这次却加价了,她说,「我要带着老二一起去,老二不去我就不去,我离不开老二。」

好家伙!

原本因为这段时间的繁忙,早已淡化的疑惑,此时此刻又浮起来了。

只有王老二是婆婆亲生的吧?

但谁让我老公老实还愚孝呢?

于是老公又去给王老二做工作,老二勉强同意放弃和前妻独处的机会,摇头叹气地答应了和婆婆一起去我家住。

老公开车给婆婆和小叔子搬家,跑了两趟。

06.

周六大清早,我和老公还在床上享受周末补眠的美好时光,婆婆直接打开了主卧的房门,径直地走到了我们床边。

老公急忙用被角遮住了重要部位,而我则是窘迫地往被窝里钻了钻。

婆婆没有一丝的难为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早饭,一天到晚就知道腻歪在床上,还有没有教养?!」

我鼻子快被她气歪了,进儿媳妇的房间不敲门,还好意思说教养?

谁家的教养是不敲门,就可以直接进入别人的卧室。?

我实在是受够了,但又不能拿她这个老人怎么样,就只能拿老公出气了。

一顿佛山无影脚把老公刨了起来,「给你妈和你弟弟做早饭去。」

我磨磨唧唧地洗漱完毕,又整理好卧室,才不情愿地挪出了房门。

从她搬来家里开始,我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

婆婆随时随地找茬、整事。

唉,我太难了!

刚走到客厅,我就听到婆婆和老公说:「早就说让你和我给你介绍的姑娘结婚,你非不听……」

老公看到我过来,抬手打断了他妈的话。

上前质问我,「你昨天洗衣服,专门把妈的衣服挑出来不愿意洗?」

我被他问懵了。

「小然你起来了,厨房里还有豆浆,我去给你热热。」

婆婆说完,赶忙倒腾着脚步跑进了厨房。

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婆婆真是个戏精,变脸比变天还快。

这母子俩是统一战线了吗?

我怒火中烧地瞪着老公。

「什么叫我不给你妈洗衣服?明明是你妈先把自己的衣服单独挑出来,自己先洗了。」

「我不在现场,你怎么说都行。」

「王子辰,你什么意思?」

「你认定是我诬陷了你妈,是吗?既然这样,那好,咱们在家里安装视频监控,看看到底谁在说谎。省的一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祸祸的这个家永无宁日。」

老公扶了扶额头,「安监控就算了,要是安了监控,以后就没法相处了。」

「那我就要这样一直被诬陷吗?王子辰,你们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我转身上楼,回到卧室反手把门锁上了,不想再看到那个狗男人。

就这样,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天,老公叫我吃饭,我也没搭理他,权当减肥了。

一个人在房间无聊,我掏出手机下单了一款针孔摄像头.

哼!你们不让我用,我偏要用!

07.

半夜不知道几点,狗男人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又偷偷摸摸地爬上了我的床。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老公睡在了我旁边。我抬脚就想把他踹下去,却被早有防备的狗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双腿。

老公嬉皮笑脸地抱着我的腿耍赖皮,甩都甩不掉,像块狗皮膏药。

看着老公的赖皮样,我哭笑不得,气也消了一大半。

星期一早饭后,老公要去上班,出门前。

我叫住老公,「子辰,我的叶酸吃完了,晚上别忘了帮我带两瓶回来。我的医保卡在你那,用我的卡买就行。」

「老大,你把安然的医保卡给我,我一会去给她买,我也顺便买点补品。」

婆婆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婆婆在老公上班后不久,便出门了。

刚好,快递小哥送来了前天拍的针孔摄像头。

我拆开摄像头和手机连接后,将摄像头放在了茶水台的隔板上,这个位置是一楼的中心位置,可以看全大厅内的动像。

午饭前,婆婆拎着羊奶粉回来了。

我在厨房张罗着午饭,和婆婆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回厨房忙着炒菜。

「安然,叶酸已经放进你的药盒里了,你记得晚上吃啊!」

婆婆第一次这么周到地为我服务,还把叶酸放进了我的药盒里,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谢谢妈,辛苦你了!」

晚上睡觉前,我打开药盒拿出叶酸准备服用。

奇怪了,这个叶酸怎么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样呢?

药片的体积整整大了一倍,以前我是每晚吃两片,这个大号叶酸我到底是吃一片还是吃两片呢?

「妈,叶酸的包装在哪里,这个叶酸是吃一片还是吃两片啊?」

我看到正在看电视的婆婆好像惊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来对我说:「包装盒扔了,你就吃一片吧。」

看着婆婆的反应和手中的叶酸片,总觉得怪怪的。

我将叶酸片放回了药盒中,打算查清楚服用剂量再吃。倒了杯水,拿着水杯上楼回房间了。

婆婆虽然没有把医保卡还给我,但是支付宝上有绑定的电子医保卡,应该能查到叶酸的品牌。

我开电子医保卡,在消费明细项目中,找到了今天上午的购药记录。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屈螺酮决雄醇片」的药名。

屈螺酮决雄醇片,这是什么东西?

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叶酸片。

复制药名,上网查!

当我看到查询结果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屈螺酮决雄醇片,是女性避孕药。

婆婆竟然把我的叶酸换成了避孕药?!

婆婆这是要干什么?

我调出老公的电话,正要给出门会友的王子辰打电话,叫他立马回来,告诉他婆婆换药的恶行。

房门却被婆婆推开了。

「安然,你的叶酸吃了吗?我看药盒里的药好像没有少啊。」

听到婆婆的话,我心中一惊。

莫非婆婆连避孕药的数量都数过了?

「妈,我吃过了。」

我伸直了腰板,故作镇定地回答。

心里越发不安。

「那就好,你睡吧,我去看看老二。」

婆婆走了,我拿着水杯假装去楼下接水,赶紧拿出了一片「叶酸」握在手心。

接了杯热水端着上楼,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婆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对婆婆硬挤出了一丝微笑,拿着杯子回了主卧锁上房门。

那颗躺在手心里的白色药片,已经被我的手汗侵湿了边缘。

我看着手中的「叶酸」,感觉换药只是个开始,并不是婆婆的最终目的。

还是让药片先飞一会吧。

我把「叶酸」丢进马桶里冲水,又把手机医保上的购药信息截图保存在云盘里,在网上重新买了几瓶叶酸片。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随手打开了针孔摄像头的录制内容看回放。

真是天助我也!

摄像头录下了婆婆换药的整个过程。

只见婆婆急忙扣下避孕药的白色药片,左右看了看没人,迅速将药片放进了我的药盒内。

避孕药的包装盒,婆婆没有丢进客厅垃圾桶,而是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然后,婆婆出了客厅大门,三分钟后又进入了客厅大门。

看样子应该是去扔避孕药的包装盒了。

婆婆真是个潜伏高手。

我冷笑着甩了甩头,下载了监控内容,保存进了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