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抓娃娃大王 3533字 2023-04-25 15:59:41
大狼山林深树茂,石奇谷幽,宛如仙境。

这天,山间小道迎来了一群年轻人,他们边走边嘻嘻哈哈说笑着。

这些年轻人是省报的记者,来大狼山开笔会的。

这群人正陶醉于山间美景,突然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位 50岁左右的女人,一下抱住女记者胡小宁喊道:“乖女儿,妈在这,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快放手,我不是你女儿,你认错人了!”胡小宁边喊边挣扎,几个男记者赶紧上去解围,那女人的手却如铁箍一般,将小宁箍得紧紧的。

大家怕弄伤了她,不敢下狠劲,正僵持着,一位50 来岁的男人跑过来,满脸歉意地说:“大家别见怪,她是个疯子。”

然后在那妇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她才慢慢松开手,跟着男人向山下走去。

旁边的一个当地人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请别见怪,这位大婶常把一些长得像她女儿的游人当成自己的女儿,她是没有恶意的。”

“哼,什么没有恶意,把人的好兴致全弄没了。”

胡小宁边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边气恼地说,“好好的风景区,怎么会有这么个煞风景的疯女人,景区也不管管?”

“镇里当初是有把她关起来的想法,不过总觉得于心不忍。更重要的是群众不答应。”说的人狠狠地瞪了胡小宁一眼,“我们这里的群众敬爱她,没人答应让她失去自由。我们镇党委书记吕志民也说让她常常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时给大家伙敲敲警钟。”

这倒勾起了记者们的好奇心,大家正想刨根问底,那人却转身走了。

中午吃饭时镇党委书记吕志民也来陪席,他频频向记者们敬酒,热情地说:“感谢各位能来大狼山,希望大家多宣传宣传大狼山,我和大狼镇五万多父老乡亲都会感谢你们的。”

“那个疯女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想法管住她,让她在山里骚扰游客?”

胡小宁对上午的事还耿耿于怀,急切地问道。

“你说的那个郑洪艳啊,她一般不会骚扰游客。”

吕书记边说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胡小宁。

突然,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难怪她认错人。你长得太像她女儿任晓敏了,她把你认成她女儿了。”

吕书记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说:“这个郑洪艳啊,身世实在太凄凉啦,你们记者若能帮帮她就好啦。”

记者的职业敏感告诉胡小宁,这里面有戏!饭后,她便在林中转悠开了。

在山林中胡小宁找到了一位十分健谈的老人,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郑洪艳的情况。

老人见问,禁不住长叹道:“这事啊,是孩子没娘,说起来话可就长。”

情负痴情女

80年代初,大狼山下破天荒出息了两名高中生,一个是上峪的郑洪艳,一个是下峪的胡顺庆。

胡顺庆早年丧父,他与母亲赵志霞相依为命。

郑洪艳的父亲是村支部书记,对女儿是百依百顺。

郑洪艳上高中后,他特意把上级奖励的一辆自行车给了她。

那时候自行车在农村还是个新鲜玩意,由于要到二十里外的公社驻地上高中,郑洪艳一个女孩子家胆小害怕,她每次都在家等胡顺庆来约她一块走。

从此,两人每天在校一块学习,又天天骑着一辆自行车上学回家。转眼间两年过去了,两人渐渐坠人爱河。

郑洪艳的父亲郑志华也挺喜欢精明的胡顺庆,把胡顺庆当成了准女婿。

这年,郑志华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个上大学的名额,他一心想推荐女儿上大学。

郑洪艳却坚持说:“爹,你有的是门路,明年再给我弄个指标不就得了,胡顺庆可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的,今年就让他先上大学吧。”

郑志华见拗不过女儿,只好同意把指标让给了胡顺庆,不过有一个条件,让胡顺庆上大学前必须与郑洪艳登记结婚。

胡顺庆自然万分乐意,两人很快就登记结了婚。

郑洪艳进了胡家门没几天,胡顺庆就风风光光地上大学去了。

胡顺庆的妈赵志霞一直就体弱多病,干不得重活,丈夫去世后,她就靠祖传的编织手艺,利用当地丰富的柳条荆条编些生活用品变卖了维持生活。

郑洪艳嫁过去后就担起了照顾婆母、供养胡顺庆上大学的重任。

郑洪艳本就心灵手巧,在婆婆赵志霞的指点下,很快就学会了编织手艺,而且编出的东西花样更多更精致,变卖之后的收入大多寄给了胡顺庆。

胡顺庆放假后也早早地往家赶,一家人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充满了乐趣。

没想到第二年国家恢复高考,取消了推荐制度。

郑洪艳考了两次,都因几分之差而落榜,后来她虽想再考,却因婆婆咯血不能干活,她要干农活又要搞编织挣钱供胡顺庆上大学,抽不出时间复习功课,只好放弃了。

胡顺庆在大学里却是春风得意。

他心眼活,嘴头巧,人又长得帅气,大三那年就跟一位副市长的女儿好上了。

从此他放了假也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一趟也不再与郑洪艳同床。

郑洪艳察觉到丈夫对自己是越来越冷淡了,不由得心如刀绞。

大三那年暑假,胡顺庆匆匆回家住了几天,推说学校有事,又匆匆走了,对妻子也没一句问候体贴的话。

丈夫走后,郑洪艳实在忍不住,想向婆婆诉说自己的委屈,刚开口叫了声“妈”,却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凶,最后,竟大口大口地咯出血来。

郑洪艳慌了,赶紧将婆婆送往市医院。

检查完后,医生将郑洪艳拉到一边,告诉她,老人已是肺癌晚期。

“什么?”郑洪艳惊呆了,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从此,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有泪往肚子里流,强装笑脸,一心一意服侍起婆婆来。

临近毕业,胡顺庆突然回来了。

郑洪艳发觉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欲言又止。

胡顺庆这次特意从学校请假回来,确实是带着任务的。

副市长的千金已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胡顺庆离婚,她会让爸爸将胡顺庆分进机关工作;要么拉倒,滚回大狼山去。

胡顺庆权衡再三,决定跟郑洪艳离婚。

这天晚上,胡顺庆终于吞吞吐吐地向郑洪艳摊了牌。

郑洪艳听了,长吁一声,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她才平静地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明天我们就去离婚。不过不能让我爹妈知道,更不能让你妈知道。我怕耽误你学习,一直没告诉你,你妈得了肺癌,已是晚期,我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让她老人家高高兴兴地走吧!”

“洪艳!”胡顺庆一把搂住妻子,泪如雨下,“我以后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着,禁不住在妻子脸上狂吻起来,也许是良心不安吧,胡顺庆在家多住了一个星期,对郑洪艳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赵志霞见儿子儿媳恩恩爱爱,心无牵挂地离开了人世。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胡顺庆就和郑洪艳办了离婚手续,赶回了学校。

从此胡顺庆就做了副市长的乘龙快婿,再没回过下峪村。

等胡顺庆走后,郑洪艳才发觉,自己怀孕了。

结婚近四年没有怀孕,就在这几天怀上了孩子!老天作弄人呀,郑洪艳是欲哭无泪。

郑洪艳的父母知道她离婚的事后,差点气昏过去。

几个哥哥嚷着要去找胡顺庆算账!郑洪艳朝哥哥跪下了,哭着说:“只怪我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怨不得胡顺庆,你们谁要敢去,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家里人知道郑洪艳说得到做得到,只得压下怒火,谁也没敢找胡顺庆。

几天后,上峪村农民任成明得知洪艳离婚的消息后,托人来说媒。

郑洪艳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可即将出生的孩子若没个爸爸,迟早会受人欺侮。

任成明不嫌弃自己,为人又忠厚老实,郑洪艳便一咬牙嫁给了他。

结婚不到六个月,郑洪艳就生了个女儿,取名任晓敏。

晓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自幼性格执拗,哭闹起来没完没了,有时直憋得小脸发紫休克过去。洪艳只好一味顺从她。

任成明也将晓敏视若亲生,疼爱有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蹭着。一家人亲亲热热和和美美,小日子过得又舒心又高兴。

不久农村分了田地,晓敏上了学,那些田地任成明一个人就干妥了,郑洪艳就又搞起了编织。一年秋后,一家人到镇上去。

下车后,郑洪艳发现一个男人一直紧跟在自己后面,他们走得快他也走得快,他们走得慢他也走得慢。

“完了,被小偷盯上了。”

老实的任成明吓得六神无主。

郑洪艳瞪一眼没用的丈夫,干脆转过身,迎上前去。

“你干吗老跟着人家?”郑洪艳问那男人。

“你,你的包。”那男人指指洪艳背着的蒲草编织包。

“你想干什么?”郑洪艳紧张地将包揽在怀里。

“哦,你别,别误会……”

那男人说着,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宏达公司的采购员,你的这个编织包很有特色,我想进一批,请问你在哪儿买的?”

“这个呀,”郑洪艳乐得哈哈大笑,“这是我自己编的,家里还有许多呢。”

“真的?”采购员高兴得直拍手。

他出钱租车到郑洪艳家看了郑洪艳编的各种蒲包,兴奋地说:“你的这些东西我全买了。今后你编的我全包了,我可以先预付给你定金。”

临走他还建议郑洪艳培训一些工人,办个编织厂。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郑洪艳立即发动了村里的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向她们传授了编织手艺,在村里办起了明艳编织厂。

宏达公司也言而有信,总是先付定金再来运货,从不拖欠一分钱货款。

在郑洪艳的带动下,贫穷落后的下峪村和上峪村不到两年时间就成了全镇最富裕的两个村子。郑洪艳又报名参加了省工艺美术学院的函授,她设计的产品从此更新颖更别致,一直供不应求。

几年后,郑洪艳又在全镇各处设立了几家分厂。

编织厂的生意红红火火,郑洪艳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她忙得很踏实,很开心。

这天,郑洪艳正埋头设计新样,一个女工进来说有人找,郑洪艳正想起身迎出去,来人却一步跨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