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武陵第一太白楼”

却说四人在这五陵大道上奔驰，见前面来了一人，等那人走近，原来是一位老年女人，虽然满脸皱纹，身子倒还硬朗，满脸堆笑地看着环儿。环儿问：“老奶奶，那前面好像是个大村庄，是甚地方？”

老女人仔细把环儿端详一番，说：“看你这么好看的妹子，说话又好听，各位不是本地人吧？那是五陵城呢。只五六里就到了。”

四人心中一振，加快了步伐。环儿又哼起了她最爱唱的《阳关曲》：

“谓城朝雨悒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不一会，武陵城便出现在四人的眼前。原来这五陵城傍水而建。咦，这水面是哪里？怕不是洞庭湖了吧？七哥五哥倒清楚，这里是沅水下游。这里地势平坦，江面宽阔，从这里往下几十里就到了洞庭湖。这五陵城沿江岸绵延数里，叫人一眼望不到头。江边船舸无数，密密麻麻一字排开。无数的码头从江边伸向街道。码头上人群攒动，热闹非凡。一看就知道这里商业繁盛，是一个商贸发达的商埠都市。

　　果然不出基叔所料，这武陵城乃沅江下游的商贸中心。它上可达沅水中上游，直到黔东的湘西腹地；下可达滨湖平原，直到长江下游的扬州、长江三角洲沿岸及经运河直通余杭、苏州。湘西山区的各种山货奇物在这里集散，江汉苏杭的水乡特产在这里沟通。

“咦，好新鲜的名称：‘五陵第一太白楼’”环儿被这店名吸引住了。其实其他三人也已看见，正琢磨着这店名呢。基叔想，这店主也乖。你用了“第一”，往后不管别人再用“太白楼”，总是盖不过你了，你总是“第一”，别人只能是“第二”、“第三”了。又想，这李谪仙倒名满天下，你看这“太白楼”何处没有？这李谪仙一生倒活得潇洒，在外漫游几十年，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每到一处，与文友饮酒作乐，吟诗作赋，好不惬意！

不像我，虽为帝王，看起来富贵之极，其实别人那里知道这帝王的苦衷。首先是那孤独。一作了帝王，你就孤独。所以自古以来，凡帝王都自称“朕”、“孤”、“寡人”，全是孤独的意思。一旦你作了帝王，就没人跟你亲近。大臣们跟你说话，你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上，他们跪在你的面前，称你“陛下”，诚惶诚恐。唯恐说错半句话，那还得了!轻者摘去乌纱帽，重者……

　　“基哥，叫你呢，发什么呆？”环儿打断了他的遐思。原来四人已到了店中。堂倌已上前打躬作揖：“客官，要点什么？是喝酒，还是吃中点？”

　　五哥以手示意，意思是：“拿菜单来。”堂倌早已明白，拿出菜单。那绸子菜单上写着：五岭野鸡、茅山野兔、云林山羊、沅西野猪、洞庭龙虾、滨湖鳝鱼……全是各处特产。五哥对这些还不是司寇见惯？就随口点了七八样菜，要了酒。堂倌办理去了。

　　这环儿就是爱议论些事情。比如这吃饭，总爱在那菜上面做些文章。这不，环儿又夹住一块兔子肉，炫耀道：“这野兔肉好香！香得叫你流口水呢。常言道：‘飞鹑走兔’。在兽类里面，兔子的肉味算最好了。来，孝敬一下基叔。”说完，将兔子肉放入基叔的碗中，大家一阵笑声。

　　俗话说，“一礼还一拜。”基叔也夹住一只“龙虾”，笑道：“环儿，你知道那‘龙虾戏水’的典故吗？”

　　环儿“咯咯咯”笑个不止，几乎肚子也笑痛了。你道为何？原来环儿立即想起一件往事。十多年前，她和当年的皇夫基叔在华清池洗浴，做出许许多多的有趣动作。其中一个动作就叫“龙虾戏水”。“龙”指的是基叔，“虾”指的是环儿。双方倒着抱住对方的腿，在那清澈而温热的池水中一起一伏，互相交替着浮出水面换气。那动作太过瘾了。后来，每当环儿想起那情景，就会牵动无限情思，引起无尽的遐想。现在基叔又提起当年往事，你叫环儿怎能不笑断肝肠呢？

　　环儿已无心吃那龙虾，将基叔放入碗中的龙虾用筷子夹住，往空中一抛，说声：“戏水去吧！”又逗得大家一阵欢笑。

七哥也不甘闲着，举杯邀道：“来，干一杯！”

四人共举杯，一引而尽。环儿喝的是“武陵黄酒”，其余三人喝的是“武陵春老窖”。这“武陵春老窖”虽不是宫廷名酒，也是流行江汉平原的好酒。各路官府公差、商贾巨子、江湖名流，来此“武陵第一太白楼”聚餐，多用此酒。

　　说话间，酒醉饭饱。四人出了“武陵第一太白楼”。唤马车主人退了租，四人就在这武陵街道上闲逛。只见街道两边商铺鳞敕栉比，货物品种齐全。那日常用品自不必说。就像那苏州的刺绣，钱塘的海鲜，岭南的荔枝干，巴蜀的蜀锦，东北大兴安岭的人参、鹿茸、貂皮，还有西域蓝田玉的加工品，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这基叔就有点呀异。原来这天下之大，常超人想象。原以为我繁盛大唐江山，全在中原。当年大秦马可先生，谓我大唐都城长安之繁盛，喜用“百万”。后马可先生回大秦，说起我大唐繁盛，满口的“百万”。人口“百万户”，商贾富豪家资“百万”，商人年利“百万”，一次宫廷宴会耗资“百万”……这马可先生就被大秦贵族讥笑为“百万先生”。其实，这数不清的“百万”又何止一个都城！就像这武陵城，你就再多用些“百万”也不为过。　

忽见一客栈，题字是“武陵第一客栈”。基叔想，这武陵人都喜欢用“第一”吧？好，我们就去这“第一客栈”看看。四人走进“武陵第一客栈”。办了住店手续，匆匆洗浴，各自进房歇息。只因今天已旅途劳累，基叔斜躺在床，斜抱着环儿，闭目养神。环儿亦感疲劳，斜靠在基叔怀里，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