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喜欢你

2013年12月31日。伴随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Z大的同学们欢愉地结伴走出教室。

叶夏把聚会地点选在了离学校不算太远的青芝坞，方便大家往返。

晚风微凉，带着些许湿气。青芝坞入口处有条河道，从桥头走过，水波粼粼，灯盏幽晃。陆小北借着影影绰绰的灯光，看向身侧的唐宋。

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外套，刚从实验室出来，香槟色金属细边框眼镜还未来得及摘。弧形圆框的形状有些复古，衬得他面部线条更加雅致俊美，像是从民国走出来的俊雅书生，总有那么一点儿挥斥方遒的气韵。

到了桥尾，唐宋停了下来，俯身看向她。

“北北，你总是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微风拂过他额前细碎的发丝，稍显凌乱，有些禁欲，有些勾人，弄得陆小北的心像是有只小奶猫，不停地东挠挠西碰碰。

“没……没有，就是觉得你的眼镜还不错，所以多看了几眼。”幸好天暗得早，不然脸肯定爆红得超级明显。

“真不巧。”嘴角漾出暖意，“我对你有企图。”

来往的行人零零散散，桥头的保安坐在警卫室里玩手机。

唐宋欺身逼近，陆小北慌忙后撤，磕碰到石拱桥的扶栏，退无可退。他左手抵住石雕栏杆，右手将陆小北捞至身前，低头吻下。舌头卷着她的，带着点儿清甜，有些用力，让人喘不过气。

有个老大爷骑着老旧的自行车慢慢悠悠驶过，挂在车头的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

陆小北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收回攥着唐宋衣摆的双手，猫着腰从他臂弯下钻出，溜走。刚呼着气站定，右手又被人一把拽住，裹紧进温暖怀中。

“北北，你是逃不掉的。”头顶传来唐宋满足的低笑。

“这大庭广众下的，我……害羞！”带着点儿羞恼，陆小北跳起来，冲着唐宋柔和的下巴，就是一口。

不痛不痒的小猫行径，又惹得唐宋发出一连串悦耳的笑声。将陆小北微凉的小手揣进口袋，唐宋轻声回应：“以后我会克制一点的。”

本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听着唐宋有些认错的语气，陆小北心里一软：“那个……其实也不用克制，就是外边人太多，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仰头，伸手，带着抚慰般，轻轻揉着他的下巴。

“听你的。”轻吻她的手心，“以后，咱们只在家里做这些……亲密的事情，当然，不仅仅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了。”

唐宋低头凝望着怀中的陆小北，她的粉唇有些微肿破皮，是他亲的；脸颊有些薄红氤氲，是他惹的；体温不再温凉带着初春暖意，是他抱的。

陆小北是他的，真好。

……

所有人都到齐后，老板娘开始上菜。液晶屏上播放着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大家有说有说笑地从国家时政聊到经济形势，从古代文学扯到生物制造，几杯啤酒下肚，不免又回归到情爱八卦之事，杯盏之间，总会有人真情流露。

跨年演唱会接近尾声。

“北北，你快看！我女神李宇春！”颜雨激动地摇晃着陆小北的手臂。

微微眨眼，慵懒回应：“哦，这个人是挺好看的，但是我家唐宋更好看，谁都没我家唐宋好看……我家唐宋皮肤比他好，摸起来手感更好，尝起来味道也特别好……我家唐宋最好看了……”

“北北？”颜雨扭头看向脸颊潮红的陆小北，立即伸手稳住有些摇晃的她，心头生疑，这年头苹果汁也假冒伪劣，还不计成本地掺了酒精？抬眼看向餐桌，苹果汁一滴未动，她的啤酒倒是少了一大半。我去！北北这是拿错了杯子！

望向对面，唐宋被众学弟学妹们围得水泄不通。

“唐宋学长！”颜雨大声喊道。

唐宋闻言，扭头看向颜雨，视线最终定格在陆小北的身上，眉头轻皱，他立即跨步走出人群，从颜雨手中接过陆小北，将她打横揽入怀。

众人也不好意思老盯着他们看，安静了几秒种，又开始了闲聊。

“北北应该是不小心拿错了杯子。”感觉气氛不太对，颜雨赶忙解释。

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杯子，唐宋当下了然，无奈地轻叹，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唐宋？”嘴唇像是染了一层胭脂，小小的鹅蛋脸此刻白里透红，像是深林中的红山茶。

“我在。”轻抚她的面庞。

“学长？”

“是我。”小酒鬼喝醉了，还挺乖巧。

“阿唐？”

“嗯。软软糯糯的，真好听。

“你最好看。”

“嗯？”心里没由来的微颤。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小酒鬼握紧他的手掌，“我喜欢你，阿唐。”将他的手放在脸庞轻轻揉蹭。

周遭的嚷闹被隔绝开来，唐宋的听觉似乎只能为这一句话开启，一瞬间，天地万物的温暖都在靠近他，涌向他，包裹他。父母的抛弃、孤独的成长与那些寒冷的冬夜，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拥有她眸中闪烁的光，嘴边哈出的气，和热烈真挚的喜欢。

“阿唐，你喜欢我么？”陆小北的眼睛眨啊眨。

眼眶微红，他缓缓低头，贴近陆小北的耳垂。北北，感谢你，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地救我于这世间水火。

“北北，我爱你。”唐宋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直抵灵魂一般。

餐馆里的交谈声依旧有些吵闹，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在三秒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Happy New Year！呦吼！”

不论是电视内，还是电视外，大家都兴奋地呼喊着，挥舞着，期许着。

你好，2014。再见，2013。

从陆小北颈窝处抬首，唐宋眼神清亮柔和，温暖凝视。

她毫无杂念地回望，笑意融融，双手缓慢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阿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北北。”

同桌的叶夏和王奕看向相拥的二人，沉默着，与人群的喜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