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

莫须莫虚 2486字 2021-11-11 16:48:27
  送陈雪到外头休息,路时勋给她倒了杯热水,她看起来仍未缓过神来,动作看起来有些迟钝。

  路时勋此时心里也不太轻松,他其实不愿意相信这两个看起来如此单纯稚嫩的高中生,会是这个案子背后的凶手,可是没办法,人心都用皮囊掩盖着。

  路时勋经过萧文平工位时看他还没回来,从他烟盒里摸了支烟去厕所抽,企图通过尼古丁的刺激让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一些。

  之后走进另一个审讯室,路时勋看见那个叫白以晨的女孩低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她看上去要镇定许多,在听见开门声后抬起头,脸上丝毫没有怯意,甚至还敢直视路时勋的眼睛。

  路时勋坐在她的对面,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也依然问出了相同的问题:“你和谭思平时来往多吗?你们算朋友?”

  “不算,我们只是同学。”

  “你们都是学生,几百块也不是小数目,普通同学找你这么多钱,你是自愿的?”

  “有钱,就借了。”

  “这些事你家里知道吗?”

  “零花钱我都自己管,家长不问这些。”

  “你每个月有多少零花钱”

  “六百块。”

  白以晨回答问题的时候十分流畅,路时勋有打听到她父亲从商,做医疗投资,家底十分雄厚。想来优渥的家庭背景确实给足了她底气。

  路时勋继续问着:“听说你借了谭思八百来块钱,有一个学期了,你没有催过他还?”

  “他本来答应我最近会还的,谁知道出了这么件事。”

  “他出事那天晚上,你见过他吗?”

  “没有。”

  “可是那天你们在差不多的时间经过晴明巷,还有陈雪。”

  “晴明巷里那么多岔路,谁知道他走得是哪一条。”

  “所以那天你没有碰到谭思,但是遇到了陈雪,你们是约好在那里碰面?”

  “不是,碰巧遇上的。”

  “你和陈雪在清明巷待了近半小时,你们做了什么?”

  “雨下大了,找地方避雨,没想到那雨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只能淋着雨回家。”

  “你们都没有带伞?”

  “没有,那天早上是晴天。”

  路时勋笑笑,忍不住说:“我其实调取过剧院门口的监控,一开始,你是带了伞的。”

  陈雪在等她,她也带了伞,短短几分钟内,她就已经向警察撒了两次谎。

  而在两段监控中间间隔三十分钟,她手里的伞在第二监控拍到时不知去向。

  白以晨怔了一会:“去剧院的时候老师借了我一把伞,路上风大被吹到了河里。”

  “是么?这么大的风雨,抱了那么多道具回家,肯定很辛苦。”

  “没办法,学校演出需要。”

  “是你在迎新晚会上表演用到的那些东西吗?”

  “对。”

  “我今天有给剧院老师打过电话,那些东西她送过来了。”

  路时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白以晨许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有关道具的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惊愕。

  重溪镇的小剧院十分老旧,现在几乎没有演出了,只在重大节日时会有晚会,剧场的演员都在对外招收学生,表演的声乐的钢琴的,道具也不常拿出来使用。

  白以晨那段时间从剧院借过两次道具,第一次只是在试衣间试穿衣服和简单的佩戴,第二次就是谭思遇害当天拿回家中。

  白以晨借的东西一共五样,骑士装、皮带、帽子、长靴,和一把短刀。这些东西,从白以晨归还回去至今,没有其他人碰过。

  路时勋把其中一张照片递到白以晨面前,这张照片上拍摄的内容是那把短刀刀身和刀柄的接口处,照片放大之后能清晰看见502胶水的痕迹。

  路时勋问白以晨:“这是你修的吗?”

  白以晨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路时勋继续说道:“听你老师说,这把刀在剧院有快十年了,没见损坏过,也不存在有人拿去修缮。”

  “是我修的,我上台前发现它有点松,怕效果不好,我就加固了一下。”白以晨承认了。

  “哦,那你做事挺心细的。”

  路时勋观察着白以晨的反应,此时她已经开始有些不安,但强装着镇静,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地面。

  她不再说话,就静坐在那里,低垂着头。

  路时勋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开门走到外头,小张正好匆匆往这个方向走,差点撞到他身上。

  路时勋伸手扶住他:“怎么样?”

  “检测出来了,有血迹反应。”

  “好。”路时勋松了一口气,接过小张手里的几张照片,转身再次进了审讯室、

  推门时白以晨的目光本来直视着门口,看到他时又把头低下了。

  路时勋走到对面坐下,叹了口气,把照片轻轻地摆在她面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鲁米诺反应,这上面显示的蓝光部分,是血迹。”

  白以晨没有说话,手指开始像陈雪一样不停的抠着自己的裤子。

  路时勋其实在拿到这把刀的时候心里大约就有了谱。大约九点四十的时候被害人谭思也离开学校,撑着伞独自归家。

  从学校出门右拐,大约有两百米的路段,往那个方向回家的学生只能走同一条大道,不过往后走入那一片纵横交错的小巷,就有很多种选择,提前五分钟离校的陈雪不一定会撞上谭思。

  可是陈雪招供她当时是和白以晨约好在晴明巷碰头。如果是为了帮白以晨搬东西,那么最好的等待位置是距离白以晨最近的巷口,她一定会遇到谭思。

  白以晨走出剧院的时间是九点半,学校、剧院、小巷之间是三角关系,从剧院出发到小巷要走的路途较长一些,抵达时间约莫九点五十,会比陈雪慢五分钟,却几乎和谭思同时到达。

  他们三个当天是见过面的,甚至是陈雪帮助白以晨堵住了谭思,把他带到和白以晨约好的路线上。

  “这把刀上检测出了谭思的血迹,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路时勋看着白以晨,见她半天没回话,继续说道:“如果你解释不出来,那不如听一听我的想法。”

  路时勋拿起那张照片,对白以晨说道:“在案发当天,你和陈雪约好在小巷里见面,因为不知道谭思究竟会走哪条路,陈雪事先在巷口等待谭思,把他引导至你们约定好的位置,从谭思背部伤口的位置来看,他当时应该是弯下腰在捡东西,而你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把刀捅进他的身体。你们打了一场有准备的仗,这把短刀的刀身上没有检测出血迹,道具刀也没有办法杀人,所以只有刀柄部分出现了血迹反应,因为你在第一次借用道具的时候,替换了真正的刀身。在走出巷口的时候你的手机掉了,抱着衣服的你没有去捡,是陈雪帮你捡起来放回口袋,你自始至终没有伸手,因为你怕你动了,会暴露出身上被遮挡的血迹。”

  “不是我,警察,你觉得我像是有能耐杀谭思的人吗?”白以晨突然打路时勋的话:“谭思的死不关我的事,你信吗。”

  “那你告诉我,这把刀上为什么会有谭思的血。”

  “我不知道,道具刀谁都可以借,剧院的学生都可以。”

  可是剧院老师在电话里说过,近半年借过这些东西的,就只有白以晨,她自己明显也知道这些,说完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哭了出来,嘴角竟还带着一抹离奇的笑容。